对面的女人在看见李牧言时，眼角的泪像是穿成线的珍珠，啪嗒啪嗒的落着。</br></br> 李牧言冷冷瞧着，不用看，对面的女人过得很好，手上巨大的名牌标识已然昭示。</br></br> 女人显然是娇生惯养，至少近些年没打拼过。</br></br>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加重了李牧言的烦躁，以至于在方芸伸手将橙子塞进袋子里的时候，无意识地推了她一下。</br></br> “砰”的一声，他也瞬间反应过来，伸手将她拉起。</br></br> “没事的，是mama没站稳。”</br></br> 方芸看着眼前的男生，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稚嫩，眉眼间几乎是沉郁之气，她想伸手替他抚平，又考虑到刚才不经意间露出的防备，又讪讪的缩回了手。</br></br> 李牧言平静地盯着方芸的动作，他早已平息好初见时的躁动，又见方芸的小心翼翼，内心又是一阵冷嗤。</br></br> “你来干什么？是来告诉我和眠眠你过得有多好吗？”</br></br> 方芸这些年哪儿承受过这些重话，一时懵圈，语无伦次：“不、不是，我……我就是……想来看看……”</br></br> “……你们过得怎么样。”</br></br> 李牧言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橙子，等最后一颗放进袋子里，才冷冷开口：“我们过得很好，不老您大驾。”</br></br> “我想见见眠眠。”方芸艰难地开口。</br></br> 黑眸犹如世上最好的黑曜石，视线紧紧锁在名义上的母亲。</br></br> “如果眠眠知道，你一直就在这儿，也知道她在这儿，却从不来看她，你猜，她会怎么做？”</br></br> 声音毫无起伏，方芸却听得一身冷汗。</br></br> 姜眠接受能力强。她从小常常将她随意安置在陌生的环境，适应环境极快，却也造就了她性子倔强，认死理，在哪儿都能活得下去；内心又封闭得很，没有长时间的陪伴与信任，根本走不进她的心里。</br></br> 更何况这个半路抛弃她的女人，要是在得知她的母亲一直就在自己身边，方芸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姜眠了。</br></br> 方芸双手合十，祈求道：“我有我的苦衷，我现在只是想见见我的孩子。”</br></br> “你的苦衷？”李牧言无实质的眼神在他的母亲身上扫视了一圈。</br></br> 手镯、手表、戒指、项链、包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，少说也有个十几万，这就是她所谓的苦衷？</br></br> 李牧言笑了，儿时meimei趴在自己耳边期盼的mama，为了苦衷，在路边活生生地对着亲生女儿视而不见。</br></br> “前年，春溪路，你是不是认出来了？”</br></br> 面对厉声质问，方芸不自觉地眼神闪躲，避开不答。</br></br> 不需要回复，李牧言明白了。</br></br> 他整了整手边拎着的东西，越过方芸，一声不吭地大步离开。走进院子时，出声：</br></br> “我会告诉meimei的，她会自己考虑见不见你。”</br></br> “还有，让你继子离姜眠远一点。”</br></br> 话落地同时，是身后电子门上锁的声音。</br></br> 透过门上的可视门铃，方芸再门口站了一会儿，定定地垂头。</br></br> 不一会，面板上显示：门口已无人经过。</br></br> 橙子香气很浓，充斥李牧言整个鼻腔，一如那些年的记忆在脑海里经年盘旋。</br></br> 李牧言自认为很不喜欢橙子，黏腻的汁水和泛黄的指甲盖，每剥一个果汁会顺着指节流向掌心。但他又似乎喜欢橙子，因为这个时候meimei会伸出舌尖沿着汁水流过的掌纹舔舐。</br></br> 软软的、热热的、濡湿的，一滴不剩。</br></br> 水果刀在灯光下泛着冷白，一面映着他自己的面孔，一面是与他眉眼相似姜眠，竖着剖开，汁水一如既往的流淌，直抵掌心，也没能停下动作。</br></br> 很锋利，只需轻轻一划，果皮飞溅的汁液与伤口碰撞，像是洒在伤口上的盐一般，舔着刀尖。</br></br> 他轻轻凑近映有meimei的那一面，相似的眉眼重合。</br></br> 他突然笑了一下，舌尖轻舔，铁锈味儿在嘴里爆开，呢喃道：</br></br> “meimei。”</br></br>